( 上回提到:電視新聞的報道,令Stella原本已跟媽媽和好的關係,再次注入考驗。)
「好多人受傷,妳見唔見到呀?」聽到媽媽評論着年輕人該怎麼、該怎樣,Stella提高了聲線,從客廳向廚房那邊叫嚷。
「唔去衝咪唔會受傷囉!你好地地示威,表達果啲乜嘢訴求,人地唔會打你架;但係你影響社會既秩序,差人就要做嘢架啦 ⋯⋯」媽媽也同樣提高聲線,邊洗碗邊喊出來回應。
「依家係個政府唔啱先喎!政府唔搞咁多嘢,啲人就唔會咁憤怒,要上街抗爭啦!」
「妳都識講啦,女,政府呀嘛,政府即係政治,政治呢啲嘢,妳可以做乜嘢呀?一係你就去搞政治,如果唔係,做市民嘅,咪做好市民嘅本份囉 ⋯⋯」
Stella開始意識到內心的情緒愈來愈高漲,當中包含著憤怒、不公義、無力感、委屈、挫敗、焦躁不安、怨恨 ⋯⋯ 哪些情緒先湧上來,或是它們各佔多少的百分比,這刻已經分不清楚。同時,Stella知道假若讓對話延續下去,自己將會被情緒沖昏頭腦,蓋過理性的思考。「我要讓自己平靜下來,不要被外境激起內心的情緒。」Stella企圖控制自己的內心,自言自語地說。
另一邊廂,媽媽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圖;在沒有聽到女兒有任何回應後,她續說:「成日話政府點點點,好似人地欠咗你咁 ⋯⋯ 個社會要繁榮安定,我地生活先可以有保障架;依家日日响度吵吵鬧鬧,做生意果啲先慘呀,條街咁樣,仲邊度會有生意啊,陰公 ⋯⋯」
愈抑壓 愈爆發
仍然努力地控制自己,Stella嘗試專注望着電視機的畫面,不把媽媽的「偉論」聽進耳內。
「妳千奇唔好去果啲地方呀,成世人都係衝衝動動,陣間人地叫衝,妳就會衝埋一份啦 ⋯⋯ 到時被人拉咗,唔好叫老豆老母保釋妳呀;打到頭破血流返來,無人會可憐妳架 ⋯⋯」媽媽愛之深、責之切,不自覺地用了很重的語氣,以及像冰峰般冷漠、刺人的用詞,向女兒表達出自己的感受。
一直使勁地按捺著自己情緒的Stella,聽到「無人會可憐你」這一句,內心立刻像被箭射中紅心一樣,隱隱作痛。不被允許釋放的情緒,最終亦因為一句話,決堤而出:
「我唔使妳可憐呀!衝動?我邊夠妳衝動呀,邊個成日因小小事就要攞刀出來斬人呀!我細果嘅時候就見識得多啦,妳同老豆兩個喺度你打我、我打你;如果我係衝動,都係遺傳咗妳啦!係呀,妳好想我被人拉,被人拉左,妳咪自己一個孤伶伶囉,妳都係想咁啫!所有屋企人被妳鬧走晒,妳就最開心啦,係咪!」抑壓的情緒,製造了傷人的話語;傷人的話語,如撥了出去的水,再也收不回來了。( 待續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