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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讚筆絕口】 沒有投訴的星球 ( 31 )

( 上回提到:原先希望跟媽媽和解的飯聚,最終也掀起了爭吵。)
 
拭去臉上的淚水,Stella低頭凝望着桌上的飯菜:蒸水蛋、薯仔炆雞翼、清炒西蘭花、木瓜魚湯,全都是自己最喜歡、亦是最惦念的。媽媽其實很用心準備今晚的晚餐,但因為太在意她的批評,沒有半點留意這份用心。深深吸一口氣,Stella打破沉默:
 
「媽,多謝妳今晚煮咗我最鍾意食嘅餸。」 媽媽沒有回應,保持側身對着Stella的坐姿。
 
「呢啲都係我細個嘅時候最鍾意食嘅 ⋯⋯」邊說邊流淚。「其實我唔係唔想關心妳 ⋯⋯ 只係唔知點開口。有時未講完,妳就好似想推開我咁,用一啲冷冰冰嘅說話回應 ⋯⋯ 不過依家我知道,原因不在妳,我自己先係原因。」
 
媽媽微微地轉臉,Stella繼續說:「係因為我都唔識點去關心自己、愛自己,我又點可以 ⋯⋯」淚水一泡一泡地從雙眼湧出來,媽媽再轉身多一點。
 
「嗚 ⋯⋯ 無錯,我從來都唔會去面對同處理自己嘅感受,有乜嘢情緒,好快就叫自己要控制住;尤其係會展現到自己懦弱一面嘅,會更加去抑壓住 ⋯⋯ 唔想 ⋯⋯ 唔想被人見到自己軟弱呀,唔夠堅強呀 ⋯⋯」
 
「就係咁,我開始同自己嘅感受脫離,愈來愈抑壓 ⋯⋯ 去到一個點,我開始保護自己,要唔被人傷害或見到自己受傷害 ⋯⋯ 於是乎裝作強勢,用唔同嘅控制方法,喺言語、姿態上,傷害咗人地先 ⋯⋯」Stella的淚水,不斷滴到緊握的雙拳上。
 
「唔能夠感受自己嘅感受,又點可以感受到其他人呢?公司嘅同事、以前嘅男朋友、妳同爸爸 ⋯⋯全部嘅溝通,都係理性嘅、無情感嘅。喺公司,仲可以用掌控嘅方法去做嘢,但係換來嘅就係同事默默忍受,內心其實有好多不滿,亦唔會同我講佢地真實、內心嘅感受。返工唔單止要戴上面具,仲要著上好似盔甲咁厚嘅保護衣 ⋯⋯ 為咗就係唔被人見到內心陰暗嘅一面 ⋯⋯ 好攰呀 ⋯⋯ 嗚 ⋯⋯」聽到女兒激動地表達內心的情感,媽媽也開始流下淚來。
 
「但係 ⋯⋯ 係屋企唔可以呀 ⋯⋯ 我唔想每次返到屋企,都只係表表面面,或者係完全無交流。呢個唔係我想要嘅屋企呀。我都好想同你地講返工、感情生活嘅事,而唔想見到自己屋企人,仍然都要戴住個面具或者盔甲 ⋯⋯ 咁樣真係好辛苦呀。」
 
「媽媽,原來妳只係我嘅一面鏡子,比我清楚睇到自己,睇到自己要面對同穿越嘅課題呀 ⋯⋯」泣不成聲的Stella,雙手伏在餐桌上,低頭不斷哭訴。(待續)